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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未来二十年武道扛鼎者

六、未来二十年武道扛鼎者

我们一起来到了庵中的正院里。

我这院子没有什么其他东西,唯有一株龙蟠虬绕的茂盛桃树在院子的角落,桃树下还有一个竹编筐,一个石座棋盘和两个石墩。如今盛夏,桃花早就谢了,唯有累累的桃实坠在枝头。

云天骄赞道:“好个清雅的院子,好一株桃树。”

吟儿道:“酷夏难耐,云少侠还是先与我比过再欣赏院子不迟。”

云天骄看了看我,道:“那就请姑娘手下留情。”

说着,他们二人便站到院子两旁。雪卿向我礼了一礼,自顾自地走到后院自己的屋子里去了。我看着她袅袅的背影苦笑一下,转头去看两人的对峙。

桃花凑到我的旁边,小声道:“师父,您说小吟儿在第几招能打败那个云天骄?”

我看着空手而立的云天骄,道:“也许一招,也许二十招,也许五十招。这要看那云少侠何时拔他的剑了。”

桃花笑道:“他若第一招便拔剑,那又能撑到几招?”

我道:“那便是一招了。”

……

那边的吟儿已经解下腰间的软鞭了。她把那名曰“软红”的长鞭一提一甩,随着两个破空声音,那鞭子便如出水的游龙般跃动起来。

云天骄道:“好俊的功夫!”

吟儿道:“云少侠,你还不拔剑么?”

云天骄道:“我武楼弟子无论要功夫在何处,先要打熬几年拳脚。我比姑娘痴长几岁,便以拳代剑吧。”

吟儿笑道:“好!”

这一个好字尚未落地,吟儿已经飞掠而出,手中鞭浑如铁剑,已经卷向云天骄脖颈。

吟儿这一下可谓是狠辣至极,任那云天骄怎么也想不到,这么个清丽灵动的女孩儿居然第一合就突施杀手。连我身边的桃花也忍不住眼皮直跳。

云天骄在这紧要关头,居然还有空闲向我这边瞥了一眼。而我只是垂手而立,只当作没看到吟儿毫不留手的招式。他便咬了咬牙,身体陡然后仰,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一鞭。他既不拔剑,也不力接。

我看到吟儿微微一笑,出手更快,右腕、肩、腰、腿、足底发力处,眨眼间三招便过。这三招中,云天骄只是狼狈闪躲而已。

云天骄突然道:“唐姑娘,小心了!”

他以精妙的身法穿出吟儿的新力未生的软鞭鞭影,仍然没有拔剑。他陡然发力,想欺进吟儿的身前,让吟儿的长鞭反而成为她的累赘。

而吟儿又岂能让他如愿?

……

我看着院中几乎无处不在的红色鞭影,以及似乎在鞭影中苦苦支撑的云天骄,嘴角不禁带出一丝笑意。

吟儿虽然招招夺命,但经验仍是不足,每一招都失之毫厘。那云天骄虽然看似落了下风,但身法仍是不乱,只是在拖着。

不错。吟儿虽然占据上风,但她目前的精力却被云天骄无孔不入的试探突进所牵制了。她要防着云天骄欺入她的身前。

云天骄知道吟儿必要攻他的要害,他便无甚可慌的;吟儿却不知道云天骄要从何时进攻,又自觉身手强过云天骄,所以她很急。一急,招式便容易乱。

桃花道:“师父,我怎么看小吟儿的形式不太妙?”

我欣慰道:“你能看出来这点,证明你眼力不差。吟儿这丫头终究还是经验太少。”

眨眼间,吟儿的鞭影已经慢了下来。刚刚四及院落,震得桃树都发响的鞭光也暗淡了。五十招对于一个豆蔻少女太过勉强,她也不禁气喘。

云天骄躲过一条可虚可实的鞭影,长啸一声,矮身拧腰,以不可思议的发力方式陡然发力,已然欺进吟儿身前。

我看着云天骄反手拔剑,道:“胜负已分了。”

桃花瞪大双眼。

……

云天骄的剑已经落在地上。

他的面色铁青而失落,英俊的面容如同落地的桃叶。他想不懂他为什么会输。

吟儿的软鞭缠住他的脖颈,只需发力便可将他绞死。吟儿似乎也不在乎杀不杀了云天骄。

可她发不了力。我一只手指搭在那鞭上,轻轻一压,再轻轻一点,那软鞭便松开垂落,如同死掉的红蛇。

吟儿看了看我,嬉皮笑脸道:“师父,你好厉害,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到我面前的。”

我道:“若是被你看清了,该你来当我的师父。”

桃花走到我们身边,看了看落地的剑,忍不住道:“小吟儿,原来你的右手鞭是虚招。你竟然敢瞒着你大师姐!”

吟儿讨饶道:“大师姐,吟儿也想在比试中赢你一次嘛。”

桃花笑啐道:“你也知道这种手段赢不了小卿儿!”说着拍了拍吟儿的头顶。

吟儿的绝招从来不在鞭上。用“软红”鞭的人需有一颗冷静的心,她却从来没有。她练这鞭,不过是因为她觉得漫天鞭影看上去很美,如同孔雀开屏。可除了鞭,她又不想学别的。

于是在最近的一次庵内比试中吟儿理所当然地落败后,我便教她一式绝活。

云天骄手在发抖,一个红印印在他手上:“唐吟姑娘,你是如何打掉我手中剑的?”

我道:“左道技艺而已,不足为云少侠所道。”

云天骄怔了怔道:“是了,是在下鲁莽了。唐吟姑娘天纵奇才,在下输得不冤。桃花庵果然是大隐于市的一流门派。”

吟儿道:“谁叫你为了给我面子,偏要在最后一手拔剑?”

这妮子果然也看出来云天骄是为了让她输得不那么难看,故意拔剑给她台阶的。

云天骄苦笑道:“姑娘兰心蕙质,在下佩服。”

我笑了笑,突然道:“云少侠,你可知你今日输给了谁?”

云天骄笑道:“是输给了我自己。若我执意用拳脚对唐姑娘,恐怕今日赢的人便是我。”

云天骄还以为我在指导他,摆出了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。

我道:“你是输给了未来二十年武道扛鼎者!我这三个徒儿,日后必定名列天下十大高手之位。你便这么与你家楼主说,看她是认与不认。”

我这话说出口,不仅云天骄被我惊得目瞪口呆,连桃花和吟儿脸上都不禁浮上了一抹矜持的浅红。

我摆了摆手,道:“我看云少侠也累了,便不留你了。你若想在这姑苏城内再待上三五天亦无不可,我和我徒儿便要即刻起程往武楼去了。”

云天骄惊喜道:“在下确在这姑苏城内还有些事务要办,还需逗留一段时日。我这就回到客栈把这好消息飞鸽传书给家师知道。告辞。”

他倒也爽快,向我抱了抱拳,转身便走。

桃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,双颊仍是浅红,道:“这云天骄人倒不赖,目光也从未像那些登徒子一样叫人不舒服。”

吟儿冷笑道:“不是不坏,是太过好了!好到让人不舒服。”

桃花不解地看着我。而我只是微微一笑,也没有多说,道:“回各自屋子收拾东西去吧,我们即刻启程往那武楼去。桃花,你顺道去看看雪卿。”

于是她们不再多言,各自往小院去了。我慢悠悠地转进屋内拿过来扫帚,清扫起那比我还要年长的老桃树下的落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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